漫長的治療和檢查終於完結了,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,也不知道意義在哪,每次去完之後,醫生都是說同一句話,「這次沒甚麼進展,要加油啊!」
  「雖然醫生每次都說同樣的話,但不要放棄啊!」亞維在後方一邊推著輪椅一邊道,我轉頭過去,疑惑地問:「你怎麼知道我在想甚麼的?」聞言,他輕輕一笑。
  「你,甚麼都放在臉上。」
  我諷刺地笑,他也笑了,「剛剛那些女生的話我都聽到了,我都習慣了,但後面幾句真是太過份了,而且你好像也聽到了,於是我就問你還好嗎,你居然回我沒……」他彎下身,然後用食指戳我的臉,「明明都寫在臉上了。」我看了他一眼,然後一把撥開他的手。
  「我想去個地方。」我說。
  熟悉的草地、熟悉的味道還有那陣微風,「再前一點。」我讓亞維略過身邊的墓碑,直直地走向爸媽的墓碑,兩塊老舊的石頭,經過風雨無情的摧毀,上面長滿了青苔,我伸手想要清理一下,亞維卻阻止我,「讓我來吧。」我說,他的眉間滲出怒氣,「你還要……」
  「這是我爸媽的墓碑。」他立即把手縮開,我輕輕一笑,他慌張地問:「你怎麼帶我來見你爸媽了?」我沒看向他,只是自顧自地說:「我媽是全世界最溫柔的人,我爸是世上最奇怪的人,我爸喜歡新事物,無論甚麼事,溫柔的媽一直都忍受著他這個怪僻……」我深吸一口氣,更多的回憶一湧而上,「他們離婚了,我有三條路,最後我選了一條我到現在都沒後悔過的路,雖然媽狠下心離婚了,但骨子裡,她還是愛著爸,每一天、每一晚,媽都會為自己的愛人而哭泣,或許爸也知道但他就是不能改掉他的怪僻。」
  「後來爸回家了,但他不再是我心裡那個愛著媽媽的爸爸了,他的影片裡,媽被他強暴了,很粗暴地,這是我人生做過唯一令我後悔的事,因為我沒去查證過媽是否真的死了。」我聽見亞維倒抽一口涼氣,「這些年,心裡總有兩把聲音來回撞擊我的理智,一把說著『媽媽已經死了』,另一把則說著『或許媽媽還沒死』,但無論哪一把聲音才是正確,都不再重要,因為我把媽的愛人給殺掉了。」終於說出來了,一直收藏在心裡的秘密,「我從一個家庭分裂的可憐小女孩,變成了一個殺自己父親的殺人犯,也因為這一個罪名,我一直都找不到工作,然後偶然遇見了曾經幫助過自己的男生,而且還把他也帶進不幸裡了……」我沒再說下去,大家都沉默了。

待續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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